耕莘醫院居家服務日記

100多公斤的身體裡裝載著不到10歲的智力

我了解要你忍受把鼻胃管從鼻孔貫穿到胃裡有多不舒服

住院醫師對著你說：弟弟，要聽話！

經過大戰後又對著你說：阿姨都來兩次了！唉！

的確是失敗了 旁邊的媽似乎跟你一樣繞了鬼門關一圈又回來

失敗的終點在你轉身翻向我這邊 管子就絲毫不猶豫的掉了出來

上面滿滿的血與濃稠的液體

我輕輕拍著你 問你很累嗎?

在我到病房時你就已因為血糖高精神一直不好了

你跟我點點頭 我跟你說睡覺喔！

一邊拍你 一邊看你睡著 心裡很心疼


與媽媽聊了很多

小胖出院必須背個氧氣製造機

媽媽的糊里糊塗 重複說了好幾次輔具申請程序

連隔壁床的婆婆都忍不住過來關心

小胖媽說：如果能像四川大地震那些人一下子死掉就好了

我說：那些人是在害怕與驚慌中死亡的 對他們不好的

小胖媽接著說：靈魂會不安喔?!

我笑笑 輕描淡寫的：所以平常才要準備啊!

小胖媽很有慧根的說：
像那些安寧病房得癌症的有比較多時間準備死掉 對他們比較好

我思考了一下

本來要說的是 不只癌症的人 抬頭看了一下小胖

再一次輕描淡寫的說：甚麼事會發生都不一定的阿!

小胖媽認同的驚呼

我加強了語氣：所以要珍惜現在活著啊!

小胖媽給了我一個很可愛的微笑

一點點無奈一點點尷尬

我給他一個所謂的堅定而溫柔的微笑

離開前提醒了小胖媽要記得吃飯

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其實從病房下來

心情很複雜

一來是心疼

那種管子下不去痛到快休克的表情

那種累到不行還拼命反抗的堅持

以及媽媽擔心得睡不著吃不下

二來是欣慰

那種心平氣和談死亡的氛圍

以及最後順利妥協的結局